沈冠珏站在丞相府的亭台楼阁里，手上还拿着昨晚上画的那幅九尾图。

    上面的那只狐狸惟妙惟肖，仿佛就要从画里走出来似的。

    白狐生有九尾，通身雪白，皮毛光滑，黑色眼眸中带着一点淡淡的紫。

    它眼神淡漠，桀骜不驯的立在山巅之上。

    似乎什么也不也能在它的眼里留下痕迹。

    沈冠珏看着看着，突然笑了一声，“山林精怪多无情。”

    后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人，信手呈上一道密函，“陛下，扬州司马，同抚李大人，王大人勾结私自买卖官盐的证据已经抓到。”

    “另外，尚书苑成大人，周大人，郑大人，还有……大理寺卿夫人，也有参与其中。”

    沈冠珏脸上没有多少意外之色，他将手中的画，不慌不忙的叠好，放在最胸口里面，紧贴心脏的位置。

    狭长的眼眸泛起兴味盎然，“这些人就这么喜欢吃盐？”

    他笑了笑，“那就让他们一人吃十斤，吃到死吧。”

    影卫有些胆寒，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，“是。”

    盐有腐蚀性。

    吃那么多的盐。

    不死也要废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沈冠珏在原地站了一会，伸手捂住了放着画像的胸口，神色有些迷茫，“有点良心吧，别做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。”

    可被灭门，被毒死过，被负过的人，哪里来的心？

    每时每刻都活在地狱，怎么能像释迦牟尼心怀天下呢。

    被敌军生擒的那半个月里，沈冠珏可不就生活在地狱里吗？

    那些人拔他的指甲，用带着倒刺的鞭子抽他，更是在他的伤口上淋了一层又一层的盐。

   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，只是临死前不甘心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再次醒来。

    竟然回到了两年前。

    回到了他和苏羡还在一起的时候。

    他坐在书案前泼墨，看着那个人走进来。

    苏羡那双眼睛依旧的冷漠薄凉，黑沉沉的似乎什么也印不进去。

    这让他怀疑。

    前世的苏羡有没有爱过他？

    毕竟他最后扶持了沈暮言上位。

    虽然这一世，从记忆中得知是他们共同商议的结果。

    可惜那些终究覆灭，前世的沈冠珏依旧死在敌军的金戈铁马下。

    死前尽全力睁开眼睛，也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。

    心碎是地崩山摇，也是出了可怕的安静，然后心痛，崩溃。

    沈冠珏觉得自己已经不会痛了，微微动了动唯一能动的眼珠。

    那些血迹斑斑的伤口都已经没有流血了。

    约定了三日之后来接他的苏羡，整整迟到了半个月。

    那时候约定在月下的瑶台相逢，本就只是一场梦。

    他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：

    苏羡是狐狸精啊，最会骗人得了。

    这一世的他依旧不想辜负苏羡。

    但现在的沈冠珏也没有办法相信，苏羡会一心一意待他好。

    只要对方露出一点点不一样的神色，沈冠珏都会怕的竖起浑身的汗毛，惊慌失措的不知道该做什么。

    他怕他深爱的人对他展露獠牙。

    但他又没有办法，对苏羡收起爪子。